2009年7月16日 星期四

專訪李家同教授:過分快樂的童年 等於一個不快樂的成年

馬雨沛問:提到這個,還有網友就問到,我們在學習的過程當中,像我們剛剛講有一些教育的方式的不適當,會讓大家有很大的挫折。但是這一部份好像不太是我們教育的評量的部分,所以有一個網友特別問到的是「快樂學習」。
他提到說,英文是該學的、理財也是該學的,好像都是設定好該要去學的。那「快樂」是不是該學?是不是有學習的辦法?所以他說,這個網友從小看李教授的書長大,帶給他很多的感動,他說「每個人都希望能夠得到快樂和幸福,避免煩惱和痛苦,但是現在的教育多半強調在知識還有技能上的增長及培養,相對來說,道德跟品格,還有快樂跟幸福就好像不是我們在教育裡頭強調的重要目標。」
所以這位網友認為說「快樂是需要創造的、幸福是需要耕耘的、愛人也是需要學習的」,所以他想問,是不是能夠讓孩子學習怎麼樣去創造快樂還有幸福,然後用更寬廣的人生去面對?
(主持人:馬雨沛,前新聞主播,現任教於淡江大學傳播系)








訪談記錄


李家同答:那我們有的時候也要現實一點。如果你的學識太差,你也不可能快樂,也談不上幸福,是不是?如果你小學畢業的時候,國文就差得不得了、英文也差得不得了、數學也差得不得了,因為你不唸書、你每天玩。所以你小的時候是很快樂的,可是到了大了後你絕對不可能幸福啊!所以有的時候我們也應該知道,人成天要追求快樂,這個對不對?這個是我們應該注意的事情。

每一個人,尤其小朋友都應該知道,過份快樂的童年,往往就等於一個不快樂的成年。我們有的時候不應該太過強調快樂這件事情。可是呢,我們現在反過來的是,我們的教育使得太多的人是不快樂的,這個是個問題。就是說我們的教育不該如此的打擊那些其實已經夠水準的人。這個是我的問題。你過份的強調快樂是不切實際的事情,一天到晚講「快樂學習」,這個是我絕對不贊成的,哪有小孩子喜歡唸書的?我現在教一對博士班學生,有的時候我說我們今天的課停掉,他們還是高興得不得了。(問:還是高興得像小孩一樣?)


像!像小孩一樣。而且其他教授也是這樣,我們有教授說今天的課停掉,大家也都高興,所以這個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問題來了,能不能成天說快樂?這是做不到的,對不對?可是一天到晚打擊學生,這個是我最擔心的。其實我們國文考的就難得不得了。


可是其實小朋友很多都會唸書,我昨天也是在「羅那」,看到有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同學,我就隨便拿一本書給他看,他完全念得出來。其實這個學生的國文程度就已經夠好了,可是我相信等到他去參加各種的考試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沮喪。(問:那他就會有挫折?)對,所以我們應該考那最基本的東西,他會了,就可以了。


馬雨沛:不過我想繼續闡述,這位網友他的角度應該是在於…他又提到另外一個就是說,他覺得的快樂跟幸福可能是一個寬廣的心,可能是價值、態度不太一樣的。所以他說,生命的意義是不是可以不是一個標準?所以他說,我們學習的榜樣,或許可以是巴菲特、或許可以是郭台銘,但是生命的榜樣也或者可以是證嚴法師、德蕾莎修女,甚至是李校長。所以他講的這個快樂包括了一個人生價值學習的角度,不是只有一個模範在那裡。


李家同:也不需要去強調這些事情。我們應該教小朋友做一個很普通的人,他在社會上能夠生存,他將來能夠成立一個家庭,使得他的家庭能很幸福,其實這個已經是不容易了。


馬雨沛:所以教授您對成功的定義好像是跟一般的社會大眾是不一樣的。因為成功是一個我們現在的教育體制、現在的社會價值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李家同:我是非常反對的。)所以您反對這樣的概念?


李家同:我是非常反對,而且我從來沒有看過那種巴菲特的書,也沒有看過郭台銘的書,我也沒看過這些偉大的人自己講的事。其實我有的時候知道的很清楚,一個人還沒有蓋棺論定之前,是不值得去注意他的。我現在看看歐巴馬總統,很多人叫我看他如何成功的書,我都覺得這個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說不定等到他做完總統,大家說他根本是一個很不好的總統,也極為可能啊,對不對?


問題在於,我們的社會啊,其實要能夠在社會上生存,已經不是容易的一件事,已經需要我們幫助我們的下一代,而不需要把我們的目標變成郭台銘,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在社會上生存?如果景氣不好,你還能夠撐的過去等等,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2009年7月15日 星期三

98年度青少年夏令營心得與照片

今年劉老師和蘇老師又回到了年輕朋友的圈子裡,感受一下年輕人的熱情與活力!!


從日本回來的第二天,劉老師接著又拎著行李出發前往印尼峇厘島,這次的行程可不是短褲拖鞋去休閒的,而是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盛事~青少年夏令營~。


在那裡,物資並不是那麼的充足,不但一個人要當三個人用,且不管吃的用的零零總總都是那麼簡單樸素。第一天來報到的孩子們,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自動的替佛堂打起雜務來:打毛巾,佈置,物品定位,服務接待,吃早餐......等,完全看不出來是來參加活動的學員。在二天的活動中,只能用"優良的秩序"來形容這群年輕人,不只是員年輕,就連這次的輔導員們也都才二十出頭而已!活動的成功,讓籌備二個多月以來的幹部流下了辛苦但欣慰的眼淚。


二天來最難忘的是幸福家庭的課程,雖然當地的黃講師用我聽不懂的印尼話講課,但現場不斷的出現落淚的景像讓我也能感覺出這是一堂體會父母辛勞的課程,在小組活動時,不少學員為了自己的任性,讓父母操心,生氣,忙碌.......感到後悔不已,這一幕也讓我這個編製內但狀況外的"錄影師"忍不住紅了眼眶。


劉老師星期一回到台灣,星期四天恩宮的育樂營接著也展開序幕,高級幹部們籌備了將近半的時間,基層輔導員也訓練了十週的課程,今天個個摩拳擦掌的準備迎接這一群"落入凡間的精靈"。這次換劉老師在家當奶爸,而上戰場則是身懷絕技的黑山大姥姥--蘇老師(配樂:灯~灯~)。


培訓的十週裡,蘇老師常常叫劉老師打些字,做些表格,印些圖,甚至還要負責聽她唱歌,所以參加活動的雖然是蘇老師,但劉老師也沒有閒著。


這次的活動,蘇老師編到了幸運7的第七小隊,所以看到的照片都有一個"7"的手勢。三天半的活動,咱們第7小隊沒有辜負"幸運7"這個數字,分別拿下了第2名,第2名,第1名的生活公約獎。三天的活動中,活動組精心策劃的許多活動和表演,也深深的撼動的每一個人的心,從飢餓三十到非洲難民的影片,讓大家了解到原來在任性的鬧著不回家不吃飯的同時,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一群同年齡的伙伴沒有家,也沒有東西吃。從有關慈愛的母親的手語表演裡,也讓大家感受到:原本以為最不了解我們的爸爸媽媽,原來是為了讓我們平安健康的成長,承受了多少的艱難和辛苦。這一切啟發了孩子們感恩,知恩,報恩的心,孩子們終於從敲響晨鐘的那一剎那裡警醒了。從此,生命的觸覺變得更有智慧了。


這次天恩宮的活動劉老師沒有參加,所以筆墨不足以形容一切,所以節取了一些活動照片給大家欣賞,請大家感受一下我們的熱情吧!









 


2009年7月1日 星期三

第二語言的學習,環境最重要















第二語言的學習,環境最重要
文/洪蘭 中央大學認知與神經科學研究所 所長


最近媒體如火如荼地討論幼兒全美語學習的問題,大部分家長主張越早學習越好,以免以後說英語有口音。有些家長雖不見得贊同,但是看到別人都這樣做了,怕自己孩子輸在起跑點上,也不得不跟進。究竟什麼時候學英語最好,我覺得應該從理論上和實務上來看,目前流行的看法中有一些頗待商榷。


母語學習有敏感期
第一,雖然語言學習越早越好,它一定要有配套措施、有恰當教材,才不會徒勞無功或甚至得到反效果。母語的學習的確有所謂的「關鍵期」(其實心理學家不喜歡用關鍵期這個名詞,比較喜歡「敏感期」,因為後者彈性比較大)。


白冠麻雀的實驗
一九七○年彼得‧馬勒教授(Peter Marler)發現如果把一隻白冠麻雀從小隔離長大,不讓牠聽任何聲音,只在三十五天到五十六天之間讓牠聽到四分鐘正常的鳥歌,那麼牠長大後所唱的歌就可以幾乎正常;如果在五十天到七十一天之間才給牠聽正常的鳥歌,牠長大後所唱的歌,雖然也有基本的調子,但是缺乏抑揚頓挫以及語尾顫音變化;如果太早(七天以前)或太晚(三百天以後)才聽到鳥歌,那麼牠所唱的歌會不正常,平板無變化,這表示太早或太晚才學是沒有用的。也就是說,出生後七到六十天是白冠麻雀的關鍵期,牠必須要在這段期間聽過自己種類的歌才學得會唱,六十天到一百天為邊緣期,仍然學得會,但歌不完整,過了邊緣期後才學就學不會了。


當然,這個實驗無法直接應用到人類身上,但是一九七一年美國加州曾經發生過一件受虐兒的案件,可以供參考。一個女孩被她精神不正常的父親關在房間裡十三年後獲救,因為在這段期間沒有接觸到語言,所以後來雖然有加州大學洛杉機分校的語言學家專門教導她,她的語言始終不正常,文法錯誤很多,錯誤型態極像外國人說英文,沒有語尾變化,沒有時態變化,一般認為這是因為她獲救時已過了學習母語的關鍵期,所以才會效果不好。這個現象支持了麻省理工學院語言學大師喬姆斯基的看法,即我們大腦中有個學習語言的機制,它必須在語言學習的窗口開放時間內被啟動,以後的學習才會正常。


另一個案例的受虐兒就幸運的多,伊莎貝爾也是被父母關到六歲才被救出來,但是因為六歲仍在關鍵期之內,她的語言發展就很正常,在一年之內,不但學會了語言,還進入正常小學去讀書。也就是說,七歲的伊莎貝爾說話跟她二年級班上同學說得一樣好,雖然別人有七年的說話經驗而她只有一年,她很快就迎頭趕上了。


第一語言不需用音標教
所以,母語的學習的確有關鍵期,越早越好。請注意,這裡指的是母語,所謂母語是在自然環境下學會的第一語言,台灣現在推行的母語教學在定義上是不通的,因為母語既然是從母親所學來的語言,是所謂的第一語言,根本不必用音標來教,如果用到音標才會念,就是第二語言了。第二語言的學習在時間上沒有像第一語言抓得那麼緊,因為第一語言已把大腦中學習語言的機制啟動了,只有學得好不好的問題,沒有前面所說的學不會的問題了。


語言學習不脫離文化
第二,語言的學習必須有環境的配合才會學得好,我曾參觀過美國波士頓的雙語學校,他們是早晨的課全用中文上,下午的課全用英文上,孩子在上午的時段完全浸淫在中文之中,老師、同學都用中文討論數學、自然、地理、美勞等所有的課程,同學的互動也用中文。如果沒有環境,只是背生字,效果不彰。孩子記憶力固然好,但背得快也忘得快,我們看到很多留學生的孩子在新環境中很快地學會了第二語言,但回了國,一陣子不用,很快也就忘了,因此,第二語言的學習環境最重要。


我認為第二語言雖然是從小學最好,因為大腦的可塑性最強,容易模仿,容易記住,對發音的確有幫助,但也要考慮付出的代價。語言是溝通的工具,以清楚表達內心意思為主,空有標準發音的英文,沒有內涵是沒有溝通價值的。也就是說,一般生活上的口語流暢不代表英文好,早期台灣有許多的吧女,她們都能講英文,但是沒有人會說她們英文好。


閱讀才能學好新語言
要真正學好一種語言,還是必須要透過大量閱讀這個語言所寫作的書,去學習該語言詞彙的恰當應用,因此,語言的學習脫離不了文化,在學習一個新語言時,孩子會不知不覺學習到這個語言的文化而做出對這個文化的認同,有時兩者會有衝突,會產生一些母語文化不允許的行為。例如美國人接到禮物是當場拆開來看並且表示非常的喜歡,而我們中國人則是要三推四讓,再三推不掉才勉強收下,回家後才可以打開來看,絕對不能當客人面把紅包拿出來數,我兒子就犯過這個中國人的大忌。不過,文化上的衝突不是問題,孩子一教就會,這點從孩子很小就知道跟阿公講台語,跟菲傭講英語,跟老師說國語就可以知道,他們應付得來的,有時,多接觸一些文化對胸襟的打開也有幫助,有研究發現從小有不同國籍玩伴的孩子長大後,比較沒有種族岐視的偏見。


因此,就孩子大腦的可塑性來說,語言的學習是越早越好,但是要考慮環境和代價,第二語言的學習在青春期之前都可以學得很好,端看自己有多努力,和信醫院的黃達夫院長和亞都飯店嚴長壽總裁都是很好的例子,父母大可不必急著把還不會走路的孩子送去美語補習班,去學第二語言。童年最重要的是遊戲,不是上課。這段人生最快樂的時光,請不要「為他好」,把它糟蹋了。


作者簡介:美國加州大學實驗心理學博士學位,並獲NSF博士後研究獎金,在加州大學醫學院神經科從事研究,後進入聖地牙哥沙克生物研究所任研究員,並於加州大學擔任 研究教授。1992 年回台,先後任教於中正大學、陽明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現為中央大學認知與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著有《讓孩子的大腦動起來》(信誼)、《講理就好》(遠流),譯有《發展的認知神經科學》(信誼)、《教養的迷思》(商周)、《大腦的秘密檔案》(遠流) 等書。目前在《學前教育》開闢『科學教養』專欄。